“啪”的一声,水花四溢,发出“哗啦”的声响。
李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海水包围的触感。
他怔怔的看着季乐鱼。
季乐鱼站在船上,笑容柔软又缥缈。
他的脚踩在船的边沿,单手托着下巴,他说,“李先生,在我孤独一辈子之前,只要我想,随时让你让你先结束你这一辈子。”
“你不是想对我好吗?你不是想展现你的诚意吗?那不如我们一起结束这无聊的一辈子吧?”
“你觉得怎么样?”
季乐鱼询问着,眼里的笑意渐深。
李峡没有说话,心里蓦的生出一中浓重的后怕。
他停在冰冷的海水里,晚风刺骨,让他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他伸手想去抓面前的船,可季乐鱼的脚轻轻用力,船身晃动,从他的指尖擦过。
明明就在眼前,却看得到,摸不到。
李峡吓得贴紧了船,紧紧的抓着船的边沿。
季乐鱼的眉眼是薄凉的清冷,偏生他的眼尾弯着,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在游轮明暗交织的光影中透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诡魅。
他说,“李先生,你还想表现你的诚意吗?”
李峡下意识的摇头。
季乐鱼疑惑道,“那你还觉得我这样的人,活该孤独一辈子吗?”
李峡再次摇头,不敢说话。
季乐鱼满意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脚,重新站在了船尾,眺望着宁静的海面。
李峡飞速爬上了船,穿好自己的衣服,绕开他爬上了梯子。
甲板上的人已经散了许多,李峡回头看去,只能看到季乐鱼单薄的背影,直直的立在船尾。
海风吹起他的头发,吹得他身上的白衬衫像是扬起的风帆。
他抬起手,轻轻舒展着腰臂,随后慢慢脱下自己的衬衫和鞋袜,“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李峡惊讶的向前几步,撞在了栏杆上。
夜晚的海水清凉入骨,季乐鱼却仿佛不觉得冷,自由的向前游去。
他似是海里最灵活的那尾鱼,又似是久违的海的客人。
他轻轻拨弄着海水,画出长长的涟漪。
他不断的游着,越游越远,最终游出了李峡的视线。
他这是做什么呢?李峡不明白。
他看着季乐鱼消失的方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他会出事吗?李峡担心道。
可很快,他又自嘲的笑出了声,他担心季乐鱼做什么呢。
他在季乐鱼眼里,只是一个虚伪又卑劣的人。
更何况,他刚刚还那样对他。
他才是真正的虚伪卑劣。
用自己漂亮的外表裹藏着见不得光的肮脏灵魂。
他即使出事,也是活该。
李峡转身,回了宴会厅。
季乐鱼静静的沉在海水里,不断的向前游去。
没有目标,没有想法,他像是不知疲惫一般,机械的向前游着。
突的,季乐鱼的左脚轻微的痉挛了一下,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海水似乎比刚刚更冷了。
他探出头,湿冷的海水顺着他的脸部线条滴落在海面上。
季乐鱼环视着四周,才发现游轮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抛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四周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寂静又安宁。
天地像一个巨大的坟场,将他笼于其中。
可却还是缺了些什么。
缺了些风暴与洪水,将他送往通向坟场的路。
季乐鱼等了等,什么也没有等到。
上帝总是格外偏爱恶人,许他长生,许他荣华。
许他一切,也许他漫长的寂寥。
季乐鱼转身,朝回游去。
回去的路比他以为的要久远许多。
季乐鱼甚至有些疑惑,他是怎么游出这么远的。
他越游越疲惫,阴冷的海水像是针扎一般,不断的涌向他赤..裸的上半身。
他的左腿抽了一下筋,轻轻的向下坠了坠。
淹死的总是会水的,季乐鱼很清楚,可惜暴风雨没有来,平静的海面带不走他的生命。
他惋惜的继续向前游去。
只是左腿却仍在抽着筋,一下一下。
刺骨,难受。
季乐鱼费了些力气,才终于游到那艘被侍者放下的船旁。
他伸出手,扒住了船身,低着头,紧紧的靠着摇晃的孤舟。
他感觉到了冷,伴随着夜风吹过,身上湿漉漉的水珠被吹干,温度一层一层的被带走。
可是他并不想上岸。
他享受着海水的湿冷与渗人。
享受着靠近死亡的荒凉与寂寥。
他抬起头,月亮还是躲在乌云之后,只留下密密麻麻的星光敷衍着这无聊的世界。
季乐鱼安静的看着,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浅。
许久,他松开扶着船身的手,任由海水漫过下颌,准备再一次沉进海水里。
就在海水即将漫过他的眼睛时,他听到了比海水更冰凉的声音。
不含一丝感情,平静的就像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