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长身而立，站在无数屏风中间的高大咒术师一脸不耐烦，五条悟眉头微皱，苍蓝色的双眸比户外的霜雪更加冷漠冰寒，握紧拳头嘲讽一笑：“大是大非？你们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技巧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老头子们。”

几个小时前，他被五条长老紧急召唤至京都参加会议，对方杀鸡抹脖子般的连声催促让五条悟不得不耐着性子在这里陪这群烂橘子浪费时间。

“连天气异常经济危机这种事都要赖在他身上，太离谱了吧！”他眼神锐利，语气充满不屑，真心实意地疑惑道，“难道我看上去很像傻子？凭你们轻飘飘两句挑拨就会真的相信一个人的存在会引发天灾？”

太搞笑了，维尔德让杰从辛德曼集团拨出巨款专为救灾，各种福利援助让金钱如流水般从大主教的私库中消失。如果他想毁灭世界，那他干吗还要白费这个功夫？！

这轻慢的态度令屏风后的一位老者气得直哆嗦，提高声音道：“我们不是在开玩笑！国际秘术协会的人已经判定，这次异常事件的源头就在霓虹！而只有光辉圣教信仰坚定的地方没有受灾……这简直，这简直——”

“这简直就像是逼迫所有人叩拜他们的圣灵！唯有他们的信徒才能躲过这场由那个异端带来的末世天劫！”另一位高层愤怒地大力拍了下桌子，接话道，“五条悟！你在维护的，是一个可能会导致天启的不祥之人！全人类的命运与他一个人的性命孰轻孰重，你想想清楚！”

那个异教徒来历不明，实力超凡，极擅长蛊惑人心，偏偏几次三番和咒术界作对，他出现不过一年时间，整个霓虹的上层格局便被彻底打乱，如果说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叛离让他们损失了最强的战力，那世俗界民众的背弃就是动摇了他们存在的根基。

因为掌握超凡力量而稳坐钓鱼台的高层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被他们握在手中，自以为牢不可破的权柄正在渐渐脱离掌控。

所以那个异端必须死。

端坐在屏风后的阴婺老者面沉如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苍老干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坚定而阴狠。

不论国际秘术协会的判断是否正确，他们都必须趁此机会将维尔德·多曼·路德维希赶下神坛！不论这些异象是否和那个狂悖之徒有关，他们都会将这口黑锅牢牢扣在他头上——

五条悟的回复同他本人一样直接明了，他冷笑着一拳打穿了遮遮掩掩的屏风，随手将后面一顿子阴谋诡计的老头子拎出来扔到了墙上，在众人的惊怒咒骂中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徒留一地狼藉和高层们此起彼伏的指责痛斥。

他不在乎！那些人的屁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五条悟咬着牙蒙头冲进了狂虐的风雪中，在瞬移回水银堡的过程中，鬼使神差般，他调转了方向去到千里之外自己经常买蛋糕的一条商业街。

此时正是休息日，但因为恶劣的天气导致街面上人烟稀少，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外套，将每一寸皮肤都包裹起来，低头含胸，提着袋子步履匆匆地走过。

路边的樱花树本应盛开，但此时它们空无一物的干枯枝桠如同春天的尸骸般挣扎朝黯淡的灰色天空伸出手，像是在呼唤它等候已久的春风。

时值三月，这片土地仍旧在凛冬的风雪中沉睡，仿佛永远不会再醒来。

五条悟沉默地走进他记忆中无比繁华热闹的街道，四周都是紧闭的门扉，那些欢声笑语，人声鼎沸，那些五颜六色的彩灯，档口内传来的食物香气，通通消逝在经久不散的风雪中。

推开门，走进一家他常来的咖啡厅，一脸愁容的老板站在柜台后面正漫不经心地擦着杯子，抬头看着墙上的电视新闻，时不时叹一口气。

“啊呀！五条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原本胖胖的老板已经变成了干瘦的老板，他惊喜地看向可能是自己今天唯一的客人，热情地递出菜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声道，“抱歉，我们有很多点心都没法做了，因为交通不便，许多进口食材都没法按时到货……”

“没事！所有甜品有什么上什么吧！都来一份！”财大气粗的五条少爷笑了笑，大手一挥，将菜单随手扔在一边，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上环顾着空荡荡的大堂。

老板已经兴高采烈地去后厨忙活了。

这里曾经是附近人气最高的网红店，招牌巴菲要排队一个多小时才有可能买到，而现在，却寥落到只有他一个客人。

“你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五条悟！是，他的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那人的存在本身就会给无数无辜之人带来灭顶之灾！那些普通人，那些兢兢业业努力生活的民众绝不能成为他黄金神座下的垫脚石！”

长老们的沉痛劝诫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让他心神不宁地抿紧了唇角。他是最强的咒术师，寒暑不侵，但此刻却感觉骨头缝里都透出一股森寒，如同赤身行走在冰天雪地中，被不祥的阴影死死拉住脚踝。

“这是招牌可丽饼，请用！”老板的声音打断了五条悟的沉重思绪。

他松开不自觉握紧杯壁的手指，怔愣地看向端着盘子站在桌边的憔悴男人